“不好啦!不好啦!”

夏雪一下樓就聽到夏美在客廳裏大吼大叫地,差點沒把整棟房子的房頂給掀了。

“妹,發生什麼事啦,叫得那麼恐怖?”

“就是啊,難聽死了,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給震聾了。”原本在廚房裏準備做飯的夏宇聞聲也跑了出來。

“不是啦,是……是小蘭蘭……小蘭蘭他……”

“蘭陵王他到底怎麼樣啦?”早就應該想到,現在全世界能讓夏美這麼驚慌失措的,也只剩蘭陵王一個了吧!

深吸了一口氣,她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,沖著還不明所以的夏雪夏宇兩人大聲地喊道:“小蘭蘭他不——見——了——啦!”

“不見了?什麼意思?”

“對啊,家裏或是老屁股,甚至連河邊我都找過了,就是找不到他人,況且他在這裏有沒有什麼朋友,也沒有什麼別的地方可以去。你們說他會不會像勢利鬼上次那樣被天外魔君抓走啦?糟了,我要快點通知老母達令和阿公他們……”她明顯慌了手腳,一個人在那兒嘀嘀咕咕走來走去地,“哦,對了對了,還有盟主和鐵克禁衛軍,我看東南西北城衛就統統都找來好了!”

“妹,你冷靜點!”夏雪拉住了已經快暈頭轉向的夏美,安慰她道:“你先別急,我們先分頭出去找一下再說。我想天外魔君還沒那個膽量直接到家裏來抓人,蘭陵王應該是自己出門去的,也許很快就會回來的,你不要自己嚇自己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好啦,別‘可是’了,我陪你再出去找找,這總行了吧?”夏宇雖然是一副極其不情願的表情,但言語中還是洩露出了對妹妹的疼愛。

“真的嗎?謝謝你,勢利鬼,不,是老哥!”夏美的臉上瞬間由陰轉晴,激動無比地撲過去摟住了他。

“喂,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重啊?想壓死我啊?”夏宇高聲抗議著。

一旁的夏雪也說道“老哥,我也一起幫忙找吧,多一個人效率也會比較高一點。”

“不行,”他一口拒絕,“你現在是非常時期,一個人出去實在太危險了,說不定那個天外魔君正躲在某個角落伺機而動。你還是留在家裏,要是蘭陵王他自己回家來的話,你還可以及時打電話通知我們。”

雖然不情願,但她還是選擇了乖乖聽他的話。“好吧,我就留在這裏好了。不過,你們在外面也要小心一點哦!”

“嗯,順便也叫上脩和夏天他們吧!”說著,夏宇和夏美兩兄妹便上樓叫了原本正呆在房間裏練琴、打電腦的脩和夏天一同出門找人去了。


陵園裏

蘭陵王輕輕地將一束百合放在了大理石做的墓碑前,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碑上的那張照片,儘管那張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笑臉正微微刺痛著他的雙眼。

“冰心,我來看你了,你最近過得還好嗎?”草地上一片寂靜,只剩下微風輕拂過綠葉所發出的“簌簌”聲響,仿佛是要替她回答一般。

“你不回答我,是因為你在生我的氣嗎?怪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來看你嗎?”

她仍舊沒有回答,也永遠不會回答。

“你到倒是說話啊!”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激動,“你為什麼不說話?說啊!說你在怪我,說你在生我的氣,說你一個人會很寂寞,說你想我陪你……冰心,我求求你,你說話啊,哪怕一句都好,我求你了!”

照片上的笑容依舊,即使面前的那個人已泣不成聲地跌坐在地上。他無力地靠在墓碑上,仰頭看著純淨的淡藍色天空,以及偶爾飄過的潔白如天使翅膀般的雲朵。“冰心,你住在那裏嗎?雲的頂端是你新的家嗎?”如果可以,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化作小鳥、落葉,甚至是一粒小小的沙子,只要能夠讓他隨風飛翔,一直飛到她的身邊去。

他緩緩地轉過身,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張曾經給予他無數溫暖與歡樂的笑臉,可指尖傳來的冰冷卻殘酷地提醒了他,她的聲音、她的體溫,她的一切一切都已完完全全屬於另一個世界,就連眼前的笑容都是不真實的。

“冰心,冰心……”只能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她的名字,呼喚著只屬於他們的美好回憶,也呼喚著這段至今都令他痛到幾乎無法呼吸的愛情。

“你果然在這兒,蘭陵王。”夏宇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,冷不丁地打斷了他的思緒,他匆忙回過頭去擦拭還殘留在眼角的淚水。

“你如果再不回去的話,夏美就快要把我們家給拆了,她還差點以為你被天外魔君抓走了,吵著鬧著要去黯天魔窟救你呢。”

“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?”

“一猜就猜到啦!”夏宇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,便也一屁股在他旁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。“我又不是夏美那種單細胞動物,只會到老屁股去找,想也知道你是跑來看冰心了。”

“最近發生了許多事,很長時間沒有過來了,真怕她會怪我。”他笑了,卻是自嘲的苦笑,悲哀而又無奈。

“她已經去世快一年了,可你還是看不開嗎?”

“看開?怎麼可能看得開!她是我的妻子,而且一輩子都是,無論她是活著還是死了。”

“你別激動,我沒有別的意思。只是……你覺得自己這樣,冰心她會感到高興嗎?”

什麼意思?蘭陵王不解地看向夏宇。

“愛一個人就會希望他幸福快樂,冰心雖然去世了,但我相信她是真心愛你的,而且不管是在世時還是去世以後,她希望你快樂的心從來都不曾改變過。可你看看自己現在這副鬱鬱寡歡要死不活的樣子,一天到晚只知道沉浸在回憶和悲痛之中不能自拔,難道你想要讓天上的冰心更加難過,就連死都無法瞑目嗎?”

“我……唉,你是不會懂的。”

“我怎麼不懂,我也有心愛的人,也曾一度以為她要離開我了,所以你和冰心的心情我都能理解。蘭陵王,”夏宇將一隻手搭在了他肩上,“試著放下吧!”

“你是叫我試著忘掉冰心嗎?這不可能!”

“錯,放下並不代表忘記,而是將她永遠放在心靈的某處,用自己幸福快樂的生活來證明你的愛、回應她的愛。”

“我可以嗎?”他的聲音很輕,與其說是在問夏宇,倒不如說他根本就是在問自己。

“當然可以啦!活下去,連冰心的份一起快樂的活下去,我相信你蘭陵王一定行的!”

“夏宇,謝謝你!”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著,感到心裏積鬱了快一年的沉重終於減輕了許多,不再壓得他喘不過氣了。

“欸,先別急著謝,我還有事要跟你說。”

“你是想說夏美的事吧?”

“沒錯,我這個妹妹從小到大就很死心眼,頭腦有簡單,除非她自己碰壁撞牆,否則不管別人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。一方面作為夏美的哥哥,我希望你如果對她有好感,那就試著接受她,如果完全沒有,那就跟她說清楚,別讓她在傻傻付出了所有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得不到;另一方面作為你的朋友,我希望你可以處理好這件事,否則再這樣拖下去,對你、對夏美,甚至是對已經去世的冰心都很不公平。”

他沉默了一下,最終點了點頭:“好吧,我答應你,回去以後會認真地考慮一下以後的事,然後再找夏美好好談一談。”

“嗯,那就好!”

兩人沒有再說話,只是這樣肩並肩地坐著,聽耳邊微風拂過的聲音,一點一點將心中的鬱擾與不安吹散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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